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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平凡的世界》不平凡的人

  一本连环画作品要想获得殊荣,必须具有某些过人之处。第九届全国美展铜奖作品《平凡的世界》就是一部优秀作品,它文笔流畅,真切感人,画风简约细腻,生活气息浓郁;更难能可贵的是它不是出自专业美术出版社,而是由一个地方的大学出版社出版。

  正如该书内容提要所言:《平凡的世界》是我国已故著名作家路遥呕心沥血,耗时数载,用青春和生命凝就的一部百万字巨著,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。根据这部著名小说改编的同名连环画,在尊重作者原著的同时,以孙少平、孙少安俩兄弟不同的人生经历为主线,用另一种艺术形式,图文并茂,情景交融,展现了文革后期到改革开放十余年间,发生在黄土高原上的一幕幕社会生活图画。改编作者张春生与绘画作者李志武共同创作的这部作品,经过了原作者路遥的审改,充分肯定其"水准不低。的确,这部长达656幅的精装24开作品,不但有其书籍本身的厚重,更有它的两位作者文字与绘画功力的厚重。

  本人没有读过原著,但通读全书,感到笔墨洒脱,清新自然,一气呵成,感人至深,真想找来原著细细嚼读;不过本人重不在此,主要想从绘画角度谈谈观感,以期产生共鸣。

  黄土高原孕育了黄土文明,造就了陕北汉子的粗犷与豪迈,黄土高原的贫脊与相对闭塞,也造就了他们不屈不挠的个性与传奇。大凡表现这一类题材的作品,都给人一种苦涩干滞的苍凉感觉,缺乏灵动的笔调与狂拙的皴擦最能产生奇效。北方风沙大,气候干燥,北人也就缺少了南人的滋润与灵秀,显得苍老与沧桑,尤其体现在世代脸朝黄土背朝天善唱信天游的老农妇身上,比如王怀琪的《红旗谱》,刘进安的《运河英豪》,吴绍人的《睹具的风波》等,都是采用的同一种方法。《平凡的世界》所特定的环境再一次让这种枯涩画法大放异彩,作者李志武功勋彰显。

  李志武在这部作品中着意刻划了孙少安、孙少平、田晓霞、贺秀莲、惠英嫂等几个重点人物,在个性塑造上都比较成功。我们说善于绘画的人不一定是最好的,善于"做戏"的人都是最棒的。连环画家就像开了一个皮包电影公司,所有职务一身兼,"导演"的好坏关系到整个作品的成败。《平凡的世界》之所以成功也是"导演"称职的缘故。

  接下来让我们看几个片断,略作分析。 第255页,少平站在一条黑色的路上,这路又多么像流淌的热血,黑色正在浸没少平,这条黑色的路延伸出去的无尽处,将是一个未知的世界。少平"不甘心在双水村静悄悄地生活一辈子,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和热血在山野里湮没"。他决定出外闯世界的心态让作者刻意表露了一番。第290页,说少平在《马克思传》、《斯大林传》、《居里夫人传》等书中吸取了不少力量。这一段比较抽象的文字,作者在"力量"上进行突破,用少平抬石头来表现力量,又采用仰视的角度,更显得其坚毅与高大。第622页,沉浸在悲痛中的少平"感动"了周围的一切,连门框也仿佛变成了盛装遗像的镜框,门帘成了黑色的帷幔--的确是够悲痛了。再来看看对少安的刻划:第494页,少安将机器卖了4500元。请注意他右手护包匆匆行进的动态,较突出的表现了他当时的心情,也符合他当时视钱为重的小农意识。对于田晓霞,作者注重去挖掘她的善良与美,如第327页晓霞和少平的动态对比,体现的是开放与矜持的碰撞:少平因局促而交叉的双手,晓霞一副审视的神态,反背着双手侧偏着头,手掌因惊喜而下意识的张开了。第322页晓霞用脚关心的情形,显得那样的欢快、活泼,那微张的嘴唇也许正哼着小曲儿呢。少安的妻子贺秀莲是一个典型的劳动妇女,一个能干的妻子与母亲,第307页是对她的最好描绘。每个人心情愉快时都有很多发泄方式,做母亲的当然是以扶弄娇儿为乐事。作者就是摘取了秀莲抛举儿子的情景来"揭露"她内心的轻快。绘画要来源于生活,没有对生活的感受与提炼也是画不好作品的,如第408页中的逗弄,546页中沉默的孙玉厚老爹,都是可以作为独幅画欣赏的。

  作者在如此压抑的作品中试图要创造一种乐观向上的态度,用笔触去讴歌平凡的伟大,而正是这种平民大众化的普遍热爱生活,乐于助人的共性,汇成了中华民族优良传统文化的精髓。《平凡的世界》描写的是平凡然而又并不平凡的人,绘制它的人也是同样的人。

文:于连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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