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赞《传奇话本》(图)

  赞贺友直塑造的莫稽形象。

闲来无事,信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《中国古代传奇话本》,说信手,不确切,我是有心、有目的去看它。这册书,在第四届全国连环画主奖中曾荣获“套书一等奖”,文画稿质量俱佳。翻开书,第一个故事,就是贺友直画的《金玉奴棒打薄情郎》,它是明代冯梦龙编纂的《喻世明言》中的一个故事。读到第十二页时,故事的另一角色莫稽出现了,我凝神注视着莫稽这个形象好久好久,不禁拍案叫绝,画家用笔并不多,画成瘦长型的面孔,下巴有点尖,倒八字忧虑毛,眼角稍向下垂,这个造型非常符合这位薄情郎的性格。老贺是位世界级的连环画大师,他的线描功夫及善于变化的构图,很多行家都有专文评介,我不必炒冷饭了,我赞赏老贺的着眼点,在于他画每一部连环画时,都在用心塑造符合角色性格的形象。

不仅造型到家,更妙的是他还能表达这个角色的情绪变化。即以此稿而论,莫稽在被授予无为军司户(官名)时的得意,面露微笑,嘴角稍稍上翘。当他在江上欣赏月色时,想到一个朝廷命官,却做叫化子头儿的女婿,顿生恶念。画家把他的倒八字眉毛向上翘起,紧锁双眉,目露凶光。用手捂住嘴巴。莫稽将金玉奴推入江中,船行十余里,他为了掩盖罪行,却在船头大叫:“夫人落水了,快停船捞救!”画家刻画了莫稽的惊慌失措。淮西转运使许德厚在江边救起了落水的金玉奴,问明原委,既同情金玉奴的不幸,又反复考虑金玉奴的未来。既不满莫稽的忘恩负义,也考虑这事如何了结。

许德厚和夫人考虑再三,打算认金玉奴为义女,并招莫稽为婿,试探一下再说。这时的莫稽,画家把他画得眉开眼笑。躺在床上洞房之夜,莫稽遭到痛打,画家把他画成双手抱头,狼狈不堪不多举了。总之,造型把握准确,善于刻画人物的情绪变化,这是贺公的聪明过人之处,也是让我深深钦佩不已的。另外,我对这个故事结尾的处理,认识上有过三次变化,五十年代,我读过原小说,却不主张把它编绘为连环画,为什么?这个团圆的结尾,在感情上容受不了。这样一个狠心的忘恩负义的薄情郎,应该绳之以法,怎么能言是于好。后来,我经常看京剧名家孙毓敏演唱的金玉奴“洞房”一折,孙毓敏一大段唱腔,义正词严,在艺术上是一番享受,在感情上也得到宣泄。一吐胸中不平之气,百听不厌。量最后如何,没有交待。如今看了这册连环画,虽然以团圆结局,在感情上却也承受得了。

由于文稿的细针密线,使故事的发展,仍够顺理成章地趋向团圆。莫稽最初对这门亲事的疙瘩,是由于金癞子的无理取闹,害得莫稽一夜未眠,从此心怀不满。洞房痛打之后,莫稽自知罪行严重,真心悔过。加之义父再三劝慰玉奴。许夫人再三劝慰:“要她体谅他们老夫妻的一片苦心。玉奴这才无话可说。由于莫稽痛改前非,终能言归于好。莫稽深恨自己过去所为,把团头金老大接到住所,恭敬尽孝,奉养到老。玉奴对年老多病的许公夫妇昼夜看护,侍奉汤药,比亲生女儿还亲。我想:一个人能够改恶从善,也就可以不必深究了。这个故事:只能发生在古代的中国,别的国家似乎不可能产生这个故事,这就是中华文化的特色。感谢两位杰出的艺术家:孙毓敏的京剧演唱,唱活了金玉奴的义愤之情。贺友直画活了莫稽的忘恩负义,以及许德厚夫妇,金玉奴的善良的品格。通过戏剧,连环画使这个古代传奇话本永葆青春,完善地达到宏扬中华文化的任务,并且成为大众的良师益友,无形中可以起到“劝善惩恶,培养高尚趣味和道德品质的作用。”

文:杨兆麟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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