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天的巴黎已有些些寒意,犹在这落雨的黄昏。我打着伞,抱着琴盒走在去卢浮宫的路上,雨虽不是很大,却很密,微风吹过,丝丝地拂在脸上,衣服上和琴盒上。这浪漫的城市,繁华的外表下,透出的是艺术的气息。
卢浮宫比我想象的还要大,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,游人并不是很多,在领略了众多的艺术品之后,我站在了这幅油画前。
一直都说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世间最美丽,最神秘的,而我看来她只是平常女子的幸福一笑,恬静的,优雅的,如是而已。咦,什么滴在了琴盒上?我抬头望去,水是从一个男人的头发上滴下来的。
我望着眼前的这名东方男子,从衣袋里抽出包纸巾递给他。
“Oh,sorry.”他似是感到我的注视,接过纸巾,擦着身上,头发上和眼镜上的雨水。
我这才有机会打量他,高高的个子,穿一身驼色的西服,戴一副窄边眼镜的清瘦的脸,此刻的他带着温文而雅的狼狈。
我朝他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
当我戴上眼镜的时候,那个穿浅灰色大衣的女子已经离开了。脑海中依然留有她那带着淡淡哀愁的模样。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。难道巴黎连惊鸿一瞥的女子都是虚幻的吗?
我坐在酒店的吧台上,身旁是个穿米色毛衣的男子。已是午夜,由于习惯的关系我依然睡不着,倏地他转头,惊异地说道:“Hi!”
我这才发现他便是白天那位在卢浮宫里遇到的男子,只是由于摘下了眼镜,有些认不出来:“Hi!”
“Can you speak in English?”
“I also can speak in Chinese.”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中国人。
女人的直觉有时真的很准。“世界真小,我叫牧镝。”他说道。
“简约。”我跟他握了握手。不戴眼镜的他少了几分书卷气,却透着成熟男人的潇洒。
“你,从香港来?”他问。
“不,我住在伦敦。”
“我从柏林来,第一次到巴黎。”
“今年流行回归自然?”他指指我的头发。
因为经常演出,头发有时是盘着的,白天他看见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,现在散着的头发也只过肩,这就叫“自然”?“平常可以散着,演出的时候就要盘起来了。”
“白天你抱的琴盒是——”
“长笛。”
“这次来是演出吗?”他问。
“已经演完了,所以四处看看。以后有机会到伦敦的话,来看我演出。”
“好啊。”
“你来旅游?”
“嗯。我在柏林有一家画廊,一直都很想到巴黎看看。”他抚弄着手中的酒杯。
“巴黎是艺术的圣地。”我啜了最后一口酒。
心弦就这样被拨动了。在巴黎我遇到了那个让我倾心一生的女子。
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,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。
生活是一口永不停息的钟。从巴黎回来后,是一如既往的工作、排练、演出,伦敦与巴黎相比,只是少一分浪漫,多一分枯燥而已;不过,或许生活与生命本身就是枯燥。
柏林的夜市与伦敦无二,红男绿女们在迷幻的灯光下说着故事,自己的,别人的;真实的,虚幻的。
走进一家卡拉OK,扬声器里传出的是一阵清亮高扬的歌声,在这里绝少听到的中文歌。“在我的梦里,因为可以和你相爱而骄傲……”寻声望去,台上的男子向我微微颔首——牧镝。
“在我的梦里,因为可以和你相爱而骄傲……”飘逸的长发,她转头望向我,浅浅的微笑。
真的是她——简约。
一曲终了,他向我走来,用手捋了捋发:“嘿,你好!”他的微笑中仿佛世界都灿烂起来。
“你唱得很好。”我说道。是不是应该告诉他,这是我听过的最忧伤的《蒙娜丽莎的眼泪》?
“见笑。”他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。“又不是原版。”
“是不是原版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用心去唱。心,才是感动人的东西。”我看见他有些迟疑的表情,“你刚才就唱得很用心啊。”
用心?她听得出我是用心在唱。
不必说什么了。她能感受到这是用心在唱,够了。“你们做音乐的真是火眼金睛。”我淡淡地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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